学法律的我偷偷地想,也许“疾控”问问题的角度和警察是不一样的,警察探寻事件的真实合理性,而“疾控”关心的只是直接接触还是间接接触、是否需要隔离。
“审问”之后,“疾控”向我宣布,我是144名乘客中的一员,任何“非分之想”都是不可能的,把我拉到隔离地点的120急救车已在路上。他们简单地说:“您收拾一下东西。7天。”
我还不甘休,问:“都能"抓"到吗?要是"抓"不到的怎么办呢?”
“疾控”:“最终都能"抓"到。”
我:“那老外呢?”
“疾控”:“老外去宾馆"抓"。”
我:“那多耽误人家老外的行程呀!”
“疾控”:“老外一般很配合。”
我是一个病毒载体,无论是否活蹦乱跳。
后来又和他们聊,他们说是前一天晚上23点接到的通知,所有“疾控”中心的人都不能回家(回了家的也给叫回来),通过警方和其他渠道连夜找到这144名乘客的位置,找到一个,就出发三人,把此人隔离;再定位一个,就再出发三名……把我找到之后,还有下一个目标……
120急救车的人等在我家胡同口,一个司机和一名医生全副武装,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防护服,和当年SARS时候的装备一模一样。
路上堵车,司机开了警报,滴——嘟滴——嘟,让我想起来侯宝林先生说的相声,说车的声音和人的声音是类似的,救护车开起来就是“唉——哟唉——哟”
警报声响起,所有路上行驶的其他车辆都使劲看我们,尤其是看到前面两名身着“太空服”的人员,觉得一定是什么重大事件,纷纷减速往车窗里探看。因为是空气传染的缘故吧,医生不让关窗,我就大敞着窗户,任路人检阅。笑容灿烂。:)
在车上以及后来的短短2个小时内,我分别接到了几个电话,分别来自北京市卫生局、北京市疾控中心、住所的派出所(他们已经动用了周围的邻居给我打电话)、订机票的公司、以及四川省公安厅。他们无一例外,上来先问:“您在哪儿呢?”闻讯我已经成功被120“抓获”,正在前往隔离地点,才都笑逐颜开,祝我“早日解除隔离”。
第一次深刻体会到:“防”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到达宾馆。有带着口罩的保安站岗,车开进去,一共三道关卡。
好不容易到达门口,先不让下车,要在车上测体温。
上来一个护士,把电子体温计放在我额头上,37.2度。护士拿给身后的男医生看,两人犹豫了一下。护士转而说:“用普通体温表测一下。”
我夹上体温表,忙问:“是不能高过37度吗?”
男医生说:37度以上算发热。
我问:发热会怎么样呢
男医生:会带到别的地方去。
我恐惧了,想起来路上爸妈叮嘱的话,问:“不会给我用什么药吧?”
男医生回答很准确:“不发热就不会。”
终于让我进了宾馆,进入房间。双人标准间。三星级宾馆的标准吧。所有的服务员都带着防护的帽子和口罩,穿着防护服,只有眼睛露在外面。
我旁边房间住的小T,和我同一班机,他是今天早上飞回北京之后自动和12320联系的。我说他觉悟真高。他通报说,飞机上还有两个女生,飞往了九寨沟旅游。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她们说还未被隔离。我们纷纷唏嘘:原来还是能跑掉的。
对面屋出来一对**朋友,小L和小Z。小L也是美国留学生,和包某某同乘从美国回国的飞机。她今天早上本来已经又登上了回武汉老家的飞机,舱门马上要关的时候,一些穿着“太空服”的疾控中心的人,直接把他们从飞机上拽了下来。小Z身为“男友”,“亲密接触”过,只好也被牵连进来……
我们又唏嘘:小L常年在美国生活,偶尔回国都是没有电话的,也能通过飞机登机记录找到她啊!在北京找到她,就又救了那一飞机的去武汉的人……
我回房看书,看着看着倦了。从早上5点多开始折腾,后来几乎一直在打电话,要先补个小觉了…… (来源:人民网-社会频道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