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仔细研究,刘素霞发现问题出在护理单第5页。该页所记录的时间段,恰恰是父亲输上降压药后的一个小时。如果按照护理单上记录的血压值,父亲的血压在输上降压药后并没有迅速下降,而是有所上升,这与她印象里所观察的血压仪上的数字完全不符。由此刘素霞推断,这个第5页是后来添加的,目的是为了推脱使用降压药的责任。在添加了这个第5页后,不得已将原本的第5页改成了数字“6”,依次类推。
再者,病历中记录的内容也存在多处涂改和重大错误。刘素霞向记者指出,护理记录单上某一时间填写的血压值,可以看出由“72”改成了“74”。在“病情记录”一栏里,填写有“西地兰0.4g缓慢静脉注射”,在具备医学知识的刘素霞看来,这是重大的错误,按常识应当是0.4mg的剂量,在0.4g与0.4mg之间,相差有一千倍,如果按照病历上的用量,仅此一项就能夺去父亲的性命。
有了这些发现,刘素霞感到自己“心里有底了”。
院方回应:病历涂改仅是“笔误”
刘素霞对父亲的死亡有了清晰的判断后,曾经天真地认为医院对整个事件会有与自己相同的认定。
由于主治大夫张建成不再露面,刘素霞在父亲病故后,一直都是与医务处的处长赵琳沟通,但双方在事件的处理方式上存在明显分歧。赵琳代表医院给出的处理意见是:可以就赔偿的金额进行协商,但医院并不存在任何过错。这样的条件显然不能让刘素霞家属满意。他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:既然没有过错,为什么还会赔偿?既然肯赔偿,为什么不愿意认错?
双方的谈判由此陷入僵局。
2009年8月21日,在记者的陪同下,刘素霞再次来到河南省人民医院,就事件的处理进行协商。
在前往医院医务处之前,刘素霞提出,要先到微创外科去“捉一下”张建成,试试看能否找到。她蹑手蹑脚地到该科室探看了一番后,兴奋地告诉记者——张建成正在办公室。
张建成在见到刘素霞时,显得很热情,并亲切地称呼她为“素霞”。针对刘素霞的种种疑问,他一一作了解答,他表示:自己对刘明正的去世感到很难过,也不愿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,事发后自己并未“失踪”,而是到外地去出差;关于降压药的使用,他认为不存在任何问题,在开处方时刘明正的血压确实有点偏高,只是在医嘱执行的过程中有延迟,从开处方到注射有2个小时左右时间,期间病人的血压发生了变化。
至于病历上的涂改,张建成表示病历并非自己填写,随后他找来了一位赵姓护士长,称护理记录单上的问题可以由其来解释。该护士长听完刘素霞对记录单质疑后,简单地回答说:“这些都是笔误。”
“一份病历上有这么多笔误,你们自己觉得正常吗?”刘素霞反问道。赵护士长沉默不语。
“张大夫,你难道真觉得医院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没有任何过错吗?”刘素霞转身向坐在一旁的张建成问道。
这位医学博士低头思考了一会,说:“手术过程是成功的,作为医生我们把每一台手术都当成是艺术品,都希望能尽可能的完美,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。我只是个医生,只负责手术,至于手术之外的事情你们可以去找医务处,他们全权代表医院处理此事。”
8月22日,记者跟随刘素霞找到医院医务处处长赵琳。在谈话过程中,赵琳多次强调,双方协商的关键应当是赔偿的金额问题,而非医院有无过错。赵琳告诉刘素霞,如果撇开医院是否存在过错的问题,双方商定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赔偿数额,那么家属很快就能拿到钱款回到老家,不必再在郑州折腾下去。但若纠缠于医疗责任的问题,医院的态度很明朗,那就是:院方在整个过程中不存在任何过错,家属如果坚持,可以起诉至法院或者进行医疗事故鉴定,那就不必再接触院方。
并非尾声
在与医院接触的过程中,刘素霞得知了一个信息:河南省人民医院院长,有着另外一重身份——河南省卫生厅厅长。如果想通过上访等行政上的手段,促使卫生厅对医院进行处罚,那无异于要求“院长自己处罚自己”。
记者查阅了相关资料,发现在河南省人民医院的网页中,院长一栏赫然写着“河南省卫生厅厅长、河南省人民医院院长刘学周”。